chapter 06 改变

    小质子素衣轻拂，衣带当风走来的画面非常当得起“你似携月而来的仙瑶，填补凡尘的心跳”这句歌词，嗯。本人刷视频被洗脑了……

    “澹台烬，你真可怜。”

    澹台烬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到这个漆黑无度的空间，再听到眼前这个没有人形的诡异黑影说些烦人的话。

    “又是你，每每我濒死之时，你总会出现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直都在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若是没有前一句话作为前提，那澹台烬应该会很开心。从没有人对他不离不弃到这个地步……每一个人对他，从来都是厌恶。

    “你一直在我的身体里，你想要它吗？”他应该是要死了，死了也好。

    黑影却说，“不急。”

    “要等到何时？”

    “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？”黑影笑了一声，“是啊，二十年来这副躯体给你带来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饥饿，疼痛，寒冷，任人践踏还有受困于人。”

    “有朝一日能摆脱这副rou身，将灵魂奉献给我，然后你将得到永恒的安宁，不会再感受到任何痛苦了。”

    黑影就像是书本里的那种传教士，用一些虚无缥缈的教条忽悠人，虔心祈祷，你的灵魂将得到升华什么的……不过到了黑影这里显然可能就真是被吞噬殆尽了。澹台烬淡漠地想着。

    “无所谓，不管是这副身躯，还是什么灵魂，你若是想要，随时都可拿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稀罕。”

    “澹台烬，耐心一些。你要尝尽人世的苦楚，汲取无尽的怨恨，你背负着命定的诅咒，注定不得善终。”

    “当你的痛苦达到巅峰，生命走到尽头，到那时，我会来接受你的献祭。”

    黑影仿若鬼魅远去，他的字字句句却好似已经给澹台烬的命运盖棺定论，预示着他的人生除了悲惨，只有更悲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小姐，热水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春桃哈欠连天撞开房门，待仔细看清房间内的情况被吓了一跳。只见澹台烬竟然躺在叶夕雾床上，身上层层叠叠地盖了五六层棉被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，好险没压死对方。

    屋内的炭炉也被她加了几块炭进去，整个房间直接从温和适宜过渡到了热汗淋漓，与外界堪称冰火两重天。

    春桃穿着棉袄，后背很快就湿了，她把水灌进浴桶里，看见叶夕雾把澹台烬从被子里挖出来直接往桶里扔的场景急忙阻止。

    “小姐，姑爷这种情况不能泡热水。”

    闻言叶夕雾放下澹台烬，焦急问：“那该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她小时候很少生病，修炼之后更是活蹦乱跳，对凡人治病这种事情一窍不通，只是简单地觉得冷了就该用热水，热了就泡冷水。

    “可以用帕子沾温水给姑爷擦身体。”

    春桃说完手上的帕子就被自家小姐一把夺过，试了试水温急匆匆地拿着浸湿的帕子就要扒开姑爷身上的衣裳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春桃见状即刻捂住眼睛。

    “也对，你个小姑娘在这里也不合适。”叶夕雾想了起来，少儿不宜。“春桃，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不合适，问题是小姐你也没多大吧？还有小姐你不讨厌姑爷了么？春桃觉得小姐不是以前的小姐了，但是现在这个小姐更好，一天下来也没向她发脾气。

    “好吧小姐，有事再喊春桃。”

    春桃走了，叶夕雾眼睛一闭狠下心扒开澹台烬湿透的衣服。其实春桃不知道，在此之前叶夕雾已经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准备，扒魔胎的衣服就跟扒魔神的衣服一样刺激，这个刺激远远要比扒一个普通男子衣服的大多了。

    当然下半身她还是不敢伸帕子的，只迅速把他的外裤褪去然后扔进被子里待着。忙活了半晌，叶夕雾进门换的薄衣也湿透了，脸上的汗直往下淌，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澹台烬的胸口上。

    似是被这种汗热灼到肌肤，澹台烬缓缓睁开眼睛，眼神里只有空洞。当痛苦达到巅峰……原来他这样的人生，还不够痛苦吗？

    “你终于醒了！”清脆的声音似是有些如释重负，澹台烬懵了一瞬转眼便看见了叶夕雾的脸。

    这时候他注意到了对方热汗津津的样子，周身温暖的环境，还有身上被扒光的衣服——

    他又呆住了。因为救了他的人竟是叶夕雾，对方吃错药了吗？也因为叶夕雾的彪悍，他何时遇到过这种场面。

    仔细看这里是叶夕雾的房间，他躺的地方还是对方的床，叶夕雾怎么可能让他上床，还弄脏了被子枕头。

    按叶夕雾一贯的做法，不是应该把他丢在冰面上自生自灭吗？

    “醒了？醒了就给我从床上下来。”

    澹台烬醒了，叶夕雾就放心了，她咳嗽一声，从喜悦的情绪中抽身而出迅速恢复了原有的样子。她站起身来自顾自地打哈欠，绕到屏风后擦身换上另一套干净的衣服。

    目视着叶夕雾的背影，直到对方进到屏风后澹台烬才默然穿上衣服。叶夕雾虽然离开了但却还注意着澹台烬的动向，骤然瞥见他往屋外走去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，二小姐的禁令还没完成。”他淡淡言明，脚步不停。

    “站住！”

    叶夕雾套上外披追上澹台烬。她有说让对方回去继续跪着吗？这条命好不容易保住了，他又想干什么。

    其实澹台烬的想法很简单，谁知道今晚擅自违抗禁令的结果不是叶夕雾第二天的借题发挥？或许他安分接受惩罚过后叶夕雾便自觉无趣不再找他麻烦，他只想快点结束这种折磨。

    他依言停住脚步，“二小姐还有何事？”

    看这样子她若是不说明白澹台烬便真会回去继续跪着，叶夕雾只得道：“你不用继续跪冰了。还嫌今日折腾不够？”

    “我累了，睡觉。”她为自己的行为逻辑找补，在澹台烬异样的眼光下选择随便糊弄过去了事。

    这厢她整理床铺躺了进去，夫妻好似都是睡在一块儿的吧，先入为主之下叶夕雾不情不愿地为澹台烬留了外边的床榻。

    睡一起就睡一起吧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    哪知半晌过去也没见身边有人躺下，她徐徐转过脑袋，只见澹台烬站在床边，神情淡淡地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，将她炸得外焦里嫩。

    “快做，做完我也要睡了。”

    嗯？！叶夕雾的脸瞬间僵住，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？

    “做什么做，你要折腾自己折腾去，我要睡了。”

    叶夕雾哽着脖子一口气说完裹紧被子做出入睡的样子，暗暗嘘声，还好她反应快。

    能感觉到澹台烬的目光在她的背后停留了一会儿才移开，耳边传来窸窣声，不一会儿就彻底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这时候叶夕雾才敢转过身，悄悄地打量澹台烬。原来方才的窸窣声是对方打地铺的声音，难道“叶夕雾”从未允许过他上床睡觉？

    啊，亏她方才还胡思乱想些什么，澹台烬口中的“快做”应该是别的什么，天亮再找春桃问问好了。叶夕雾昏昏欲睡之前想着。

    只是还未等到天亮她就又唤了春桃一次，原因是她从睡梦中惊醒便发现了澹台烬眉头紧皱，额头烫得厉害。

    “春桃——”

    将侍女熬好的药汁悉数喂进澹台烬的口中，举一反三她又把凉帕子搭在对方的额头上降温。

    然后她拉着春桃悄声打探，“春桃，你快告诉我，每天晚上我跟澹台烬都会做的事情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打他啊。”

    春桃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，只想答完快点回去睡觉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叶夕雾万万没想到“叶夕雾”的变态程度之高超乎想象，她难以置信地说，“我怎么打的他？”

    “鞭子抽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一般会抽澹台烬多少鞭？”

    “看小姐你心情咯。”

    呵呵，叶夕雾再次庆幸，还好她方才反应快没有傻傻反问对方，否则澹台烬就怀疑她了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你回去吧。这次应该不会再叫你了。”叶夕雾抱歉地把春桃快软倒在地的身体捞起来，推着她走了几步。

    “叶夕雾”对澹台烬未免也太过分了，又是罚他跪冰又是鞭子抽打，他能在对方手下撑过半年简直就是奇迹。

    叶夕雾回到澹台烬身边给他换下脑袋上的帕子，支着下巴盯着对方昏睡的样子。澹台烬睡姿堪称乖顺，生病的模样看着就很可怜。

    可怜？叶夕雾你在想什么，魔神怎么会可怜，若说可怜其他被他杀死的人岂不是更可怜？她很快摒弃这个想法，公事公办地照看澹台烬，确保他的性命无虞。

    熬到天快亮之时她测了测澹台烬额头的温度，总算退烧了。将自己摔在床上，她总算也能安心睡觉了。

    春桃推门而入，她端着盆温水放到架子上供叶夕雾洗漱，“小姐，起床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我好困，爹爹，再睡一会儿好不好。”昏昏沉沉之中叶夕雾以为自己还在衡阳宗，大早上的就被衢玄子叫起来练功。

    “不行，小姐。老夫人上香回来了，按规矩所有人都必须到正厅用膳，就连老爷也不例外。”春桃以为这声“爹爹”是对叶大将军说的。

    “快点起床小姐，不然就快迟到了。”她将叶夕雾摇醒。

    这里不是衡阳宗，而是五百年前的叶府。叶夕雾清醒过来，四处张望着寻找澹台烬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澹台烬呢？”

    “小姐，这时候就不要管姑爷了，老夫人和老爷都在等你。”春桃急匆匆给叶夕雾换上衣服，“还有，听说老夫人知道了你将大小姐推落水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刚将澹台烬的事情解决，又来一个老夫人，若是让叶府的人知道她不是“叶夕雾”……叶夕雾不禁有点头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