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二十三章 舍不得
新一轮的夜空铺满星月之光，雨水褪去，清净的街道上，一片祥和。 温热的呼吸之间，四唇相抵。 短暂的触碰过后，艾德瑞安缓缓离开了拉娜娅，原本留在拉娜娅嘴唇上的伤痕，完全地消失了。 由于神识而产生的强烈吸引力，此时又开始作祟了，艾德瑞安尚且能忍受得住，可是拉娜娅不行，两人刚分开不到一指之宽的距离，拉娜娅便是自行堵了上去，一双手臂也搂上了艾德瑞安的脖子，满脸的泪痕蹭在了艾德瑞安的脸颊上。 艾德瑞安突然后悔这么做了，但是，这神识的作用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停止的。 拉娜娅的动作很生涩，但感觉得到是拼尽了全力那般。艾德瑞安确实希望拉娜娅可以快点恢复成平常的样子，但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……可是，他自身也在受着那强烈的吸引力的影响，终是在无意识间作出了一些回应，反客为主地吻了回去。 从此，便一发不可收拾，拉娜娅没有丝毫的忌讳或是不堪，反而大胆而热烈地迎合着艾德瑞安的动作，并且蛮力把艾德瑞安往自己的方向拖了下来…… 看来艾德瑞安以前所说的话是真的啊……拉娜娅现在心里真的只剩下一个念头，一种最为原始的生理渴望。 一阵下坠感，艾德瑞安陡然清醒，再这么下去，他会毁了她的！ 这种时候，也是两人的“眼睛”靠得最近的时候，艾德瑞安想到了一种办法，但他才好不容易脱离开，一声不满的低哼却从拉娜娅的唇齿之间溢了出来，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。 “睁开眼，十六。”艾德瑞安强忍着那种轻易就能沉溺其中的感觉，说道。 两扇黑睫毛缓缓地分开了，又是一阵迷离，旧泪未干，新泪如迷雾般朦胧，两颊红得像落日边的烟云。 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溢满了暧昧的味道。 “嗯……过来，过来……”拉娜娅迷迷糊糊地说道，一双手伸进艾德瑞安的发丝中，缓缓往下带着，试图得到他更多的疼爱。 艾德瑞安稳在原处，屏住呼吸，他每多与这双眼睛注视一秒，腹中的热火便会灼热一分，但他又不得不注视着她，这是停止这一切的前提。 随着两人“眼睛”注视的时间的增长，催眠术逐渐奏效了，那双伸进艾德瑞安发丝间的手，经过脖颈、胸间，软软地滑了下去，拉娜娅也缓缓闭上了眼睛，一切都归于平静。 艾德瑞安却是猛地直起身，大势喘息几口后，略显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前额。 对一个普通人使用催眠术，不会有这么大的消耗，但是拉娜娅是拥有神识的人，不但如此，还是与他等级相同的神识，并且属性还是极端相克的。 许久过后，艾德瑞安满眼复杂地抚上拉娜娅的脸颊，拇指轻触在她柔软的唇上，抿紧了自己的嘴唇。 从神识的某种吸引效果上看，他们应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，但在这个世界上，拉娜娅是艾德瑞安唯独不能碰的人。艾德瑞安不认同一错再错，封神时代的悲剧，不能再在他们身上重演了！ 但愿她醒来以后，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，再也不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了……艾德瑞安轻笑着叹了口气，可爱又可怜的女人呐！ 可能也是没有动用太多精神力的原因，没过多久，拉娜娅便醒了。艾德瑞安总算是能把那碗稍微凉了一些的药汤端了过来…… “我刚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？” 这居然是拉娜娅猛然直起身之后说的第一句话，这角色，似乎反过来了。 “你觉得呢？”艾德瑞安有意露出一副被吃了豆腐的神情，但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，底下的碗接着上方舀出来的汤药送了过去。 而拉娜娅也很自然地张开嘴巴喝了下去，同时对艾德瑞安回以她的反问句表现得十分局促，什么觉得不觉得，我只是想确认一下！ 见拉娜娅还算听话，艾德瑞安决定道出事实：“你刚才在诱惑我。” “咳……”这么一说，拉娜娅终于是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是做梦了。 “先把这喝了。”艾德瑞安笑了笑，心觉这么喂她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，而且拉娜娅也不是连个碗也拿不动，便递给了她。 “还好你这次突破到了入化境，你现在的灵能强度没有后退，仍然是四十五级，只是还没有完全稳固，当时……你太拼命了，这种飙升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身体负荷，你必须要在这里好好休养一个月。” 药的味道有些苦，拉娜娅喝完以后眉头簇在了一起，“致命夜影真的同意与我们联合了？” “嗯。” 当拉娜娅放下那个碗的时候，感觉像是放下了悬在心上的一块沉重的石头，但是……这次致命夜影的损失，怕也是不小。 除此之外，安格斯也…… “零五，对不起，那个，我……我知道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，我还……”拉娜娅想了想，还是换了这么一种说法，把重心放在艾德瑞安的身上，她悲伤的心绪便会少一些。 就算安格斯是为救她而死，她也不能再因此而走不出这道阴影，而是应当往前走，更努力地活着。 “你是说，你要补偿我么？”艾德瑞安歪着头看着她。 “你想要什么？”拉娜娅担惊受怕地问道，同时裹紧了被子，不知为何，她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向她涌了过来。 “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么？”艾德瑞安看着拉娜娅的样子，决定不再为难她了，转而露出略有些沉重的神色，“他是真心对你的，我很敬佩他。” 他想要什么？这还是拉娜娅头一回问艾德瑞安这样的问题。他只要拉娜娅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啊……但这绝不是拉娜娅能给他的，甚至，连他也不能保证这一点。 简单的问题，简单的答案，想要做到，却是难如登天。 两人所背负的包袱，都太多了，那是同命运捆在一起的包袱，一生都不可能卸下来的…… 但是，死亡便意味着一切都没有了…… “你也是真心对我的啊。” 拉娜娅眨了眨眼睛，忽然说道。 看来，他所顾虑的真的太多了吧。连拉娜娅都知道要活在当下，珍惜当下，他却在一直担忧着未来。 “是么……？”得到拉娜娅的认可，艾德瑞安心头一暖。 “不是么？你本来应该要杀了我的。”拉娜娅说得和她本来就是女人一样自然。 艾德瑞安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，接而叹道：“可是我舍不得啊……” 拉娜娅笑了，那一抹笑，少见却又是意料之中地，有些甜…… “其他的人呢？在第二空间外面的那些。” “在你沉睡的期间，外面又出了一个好消息。” “什么？” “之前外面有些动静，因为我们擅自把赤火帝国的公主带回来，我们的人同时受到了两大帝国的威胁……但是你知道啊，我们都是一些什么人？致命夜影的会长直接出面，他们知道这是全世界最的最强者，全都退下了！” 拉娜娅眼睛一亮，会长能为他们做到这一点，那就说明联合真的成功了。 “并且，两边也决定顺着会长的意思，永远休战，为抵御魔军做准备。” 拉娜娅看了艾德瑞安一眼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出奇地平静，就像刚才她说“本来就要杀了我”时的语气一模一样。 “那你呢？你打算怎么办？” “你是说新历千年的时候么？我是希望你能给我个痛快，哈……” 一阵微风掠过耳畔，艾德瑞安得到的回应，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。 艾德瑞安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，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，拉娜娅没对他有丝毫的冷漠，但是正是因为她认真了，艾德瑞安才担心她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，如果两人都如此优柔寡断的话，到时候，必定会酿成一场悲剧。 “不，我不会的。就算异能界毁灭了我也不会这么做。”拉娜娅在艾德瑞安肩窝上摇头道：“到那个时候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，我都认了。小时候不懂事，跑进档案馆密室，把古书偷出来的人是我，为了一本笔记不要命地冲进火海的人也是我。要是那个时候，我知道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情的话，我绝对不会过去的。” “要是真像你这么说的话，我也见不到你了。” “说得像你没见到我的时候，就像现在一样喜欢我了似的！” “可不是么？”艾德瑞安宠溺地揉了揉拉娜娅的长发。魔神亚弥留给他的罪孽，他不能再附加到无辜的拉娜娅身上，这样的补偿，也算是对陨落的圣神的一点慰藉吧。 拉娜娅稍一使力，挣了出来，“零五，你先出去一下。” “干什么？” “出去一下！”拉娜娅抿着嘴唇，脸上写满了“就不告诉你”。 艾德瑞安没辙，终于是起身，临走前还说道：“你快一点啊！” 房间里剩下拉娜娅一个人，拉娜娅还是不放心地隔了一层空间结界保护住自己，方才深吸一口气，视线紧紧锁在套在手指上的紫水晶戒指上。 “圣神保佑……”拉娜娅闭上眼睛祈祷了一番，点开了刺客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