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文学 - 经典小说 - 以礼服人(NPH)在线阅读 - 对不起

对不起

    

对不起



    沉昭礼坐上男人的车,凯迪拉克空军一号,车身是正常车的五倍厚,车门关上的那一刻,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面,车厢内此时安静到连正常的呼吸声都变得有些吵闹。

    门外的人和景随着加速行驶纷纷向后倒去,沉昭礼想要回头,可太晚了,一个人也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淡淡的酸涩,沉昭礼舍不得。她明明昨天还答应封砚祈,不会丢下他和别的男人跑的,结果今天她就食言了。

    沉昭礼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,她的逃跑之路,真的要结束了。

    发烧带来的偏头痛让沉昭礼的脑子昏昏沉沉的,眼见江绥宴也没有和她开口说话的打算,沉昭礼干脆头一歪,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。

    眼下的场景,像极了当初男人带她去菩提寺时的画面,车厢内一样的安静,沉昭礼一样的脸色苍白。那时候开始,她们两个的关系就愈发恶化了,渐渐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。

    沉昭礼原只想要闭目养神,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迷蒙中,她感受到一阵冷香朝她袭来,下一刻,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。

    沉昭礼睫毛颤颤,不作声,装不知道,倚在男人怀里。

    江绥宴当然知道这样会把沉昭礼弄醒,他已经做好了沉昭礼冷脸的准备,可沉昭礼什么也不说。

    看来她真的很讨厌他,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讲。

    车行到机场,车门打开的时候,呼啸的冷风裹挟着外面嘈杂的声音灌了进来,沉昭礼微微一颤,随后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车外站着几个拎着医药箱、带着口罩的男女,江绥宴无声示意——下一秒,一众人上了车,然后紧紧拽住沉昭礼的胳膊。

    “你们干什么!”

    安静的环境里传来沉昭礼的呼喊。

    “松开我!你们……松开!”

    而江绥宴什么也不说,只是用手捂着沉昭礼的眼睛,牢牢把人桎梏在怀里,轻吻她的额头。

    “你们干什么……疼……”

    皮筋栓住了纤细的手腕,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推了进去,沉昭礼整条胳膊都是麻的,阵痛之下,缓缓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麻醉药施完,门外的人给江绥宴鞠了一躬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而此刻,沉昭礼才真正安静乖巧地趴在了江绥宴怀里。

    给她用药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,带她回国的路不能再出岔子了,他也受不了她清醒时对他冷言冷语的样子,只能让她睡过去了。

    睡一觉就好了。

    A国   私人医院

    偌大的病房内,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,长睫低垂,瀑布般的发丝散落在肩颈两侧,瓷白的脸上毫无血色,整个人像极了一尊没有生气的人偶娃娃。

    江绥宴背对着站在沉昭礼床边,心绪繁杂。他手里紧紧攥着沉昭礼30多页的身体检测报告,只匆匆看了几眼,他的眉头就越皱越紧。低血糖、精神萎靡、发烧、咳嗽……这些都算小病了,最令男人不解与不忍的,是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跟他说,沉昭礼受过枪伤。

    “患者的中枪的时间大概是在三到四个月之前,恢复的还不错,治疗及时,用药到位。就是换季可能还是会阵痛,需要注意一下。”

    男人脸色骤变。

    “医生,你确定吗?”

    “不会错的,江先生可以自己看一看,伤口大概在患者右侧肩胛骨左下三公分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想到这里,江绥宴沉沉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这就是沉昭礼在外面过的日子吗,那些男人真的照顾好她了吗,她在外面只待了不到一年,身体就变得这么差。他再晚去一会儿,是不是人都要没了。

    男人闭了闭眼,继而捏了捏眉心,一下接着一下叹气。他现在是把沉昭礼带回来了,可也仅此而已。他们之前还隔着许许多多数不清、算不尽的误会,怎么解释,从何解释,她听吗,她信吗,她还愿意原谅他吗。

    江绥宴不知道,他对沉昭礼总是束手无策。

    就在男人沉思之际,病床上的人慢慢转醒,咳嗽的声音惊动了江绥宴。

    江绥宴回神,急忙转身,想要去扶床上的人,可男人又想到了什么,悻悻收手。

    “身体还难受吗?”

    “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沉昭礼哑着嗓子回复男人。

    “刚刚在车上,给你打的是麻醉药,想给你做一下身体检查,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沉昭礼虚弱地点点头,挣扎着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背后的枪伤,我想听一下解释。”

    男人顿了顿,还是问出了这句话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……咳咳……可解释的。”

    “谁干的,或者,你替谁挡下的,给我一个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了,没什么可解释的。”

    江绥宴走到沉昭礼床边,揽着沉昭礼的后脑勺,强迫她仰头看自己。

    “小礼,你知不知道。不管你在哪里、因为谁受的伤,都说明保护你的那个男人没能耐。他们几个不是很厉害吗,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能保护好你吗,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,为什么,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归你管。”

    沉昭礼推开了江绥宴。

    “好,我们不说这个,我们来说说沈卿酌的事情。你都知道是假的,是有人假扮我,都是沈卿酌一手捏造的,为什么不回来?当时为什么不问我?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和那些女人真的没关系,在我走后不久,为什么跟她们传绯闻,为什么深夜和别的女人出去吃饭,说话,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……”江绥宴语塞,“那是钱默安排的,不是我要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想去,钱默能绑你去吗,还不是你自愿的。要把那个女人带过来跟我炫耀一下吗,我没意见,你娶谁我都没意见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沈卿酌的事情,到底是谁的错,他有哪里做的不对吗,不是你自己一手捏造的吗。你现在都在避重就轻,想用他的错误来掩盖你自己的错误,我……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刚愎自用……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沉昭礼咳得脸颊通红,泪水从眼角扑簌扑簌跌落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不明白为什么我能原谅沈卿酌,就是不能原谅你。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你一句不好,连之前李向南找他,求他倒戈针对你,他都没有听,他那一票投的是你你知道吗……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对,你知道什么。你喜欢什么,就一定要抢过来,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江绥宴走过去,用拇指轻轻擦去沉昭礼的泪水。

    “小礼,我说,对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