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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他去医馆

    

送他去医馆



    汪琼蹲下身,仔细望着面前浑身是血的男人,那血迹沾在衣服上都已变得发黑干涸,不知道这伤受了多久。

    他很狼狈,身上的伤口不知究竟在哪,但感觉处处都泛着血,衣料上遍布污渍,扑满灰尘的头发散至胸前及脸上,面容模糊看不清,身上除了血的味道还有一股腥臭味。

    像个乞丐。

    可他身上穿着质地不错的衣服料子、体内流着味道熟悉的血、以及自己大脑中的直觉都告诉自己,他不是乞丐。

    女人没过多犹豫,大着胆子将手伸到男人鼻子前测探。

    过了片刻,她才感受到很微弱的气息,他还活着。

    可还没等自己抽回手,那人突然睁开眼,满是血的手猛地掐着她的手腕,另一手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匕首来直接抵在她的脖子上。

    他动作极快,几乎与汪沉一样是在眨眼间完成的动作,汪琼还没完全反应过来,身子却惊慌得开始挣扎,脖子处传来一股细微的刺痛,过了一会儿,她闻到了自己血的味道。

    这男人的匕首很锋利,不过一会儿,已经将自己的脖子划了一道口子。

    “好……好汉饶命,”汪琼不敢再动,双手举在身前做投降状,向他解释:“我看你身上的伤很重,想带你去医馆看看……刚才只是想探一下你的气息。”

    男人身上的伤很重,刚才的动作已经用了目前所有的力气,他眼中警惕狠戾的目光再看到女人的面容时有一瞬呆滞,后逐渐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他将匕首收了回来,身子脱力,又重新倒了回去。

    汪琼听他声音嘶哑道:“如此……便劳烦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其实这人来路不明,哪怕自己好奇有心打探,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事。刚才那一番话全是自己的保命之语,现在男人对她已经没有了威胁,虽然还活着,但这样子跟将要死了没什么两样。哪怕现在自己直接跑了,他恐怕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但汪琼不忍心,从心底里不忍心抛弃他,想要他活着。

    她移动到男人身边将他扶起。

    她本来以为就自己的小身板是将他扶不起来的,勉强拖着都费劲。但他的身量格外轻,像是饿了几天的人,只一副空架子。汪琼将他一边肩膀搭在自己身上,扶着他往外走。

    外面人头攒动,未免男人身上的这血痕太过引人注目,汪琼将自己的单薄披风马虎盖在他肩上。

    刚走了两步,男人忽然抬起头望向斜前方的方向,眼神又再度回到了刚才那般警惕。

    汪琼被他这样的动作弄得有些怕,问:“怎……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事……”男人收回视线,虚弱地咳了几声:“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……”

    走了不知道要多久,男人示意她在一户门前停住。

    汪琼抬头望了眼,这门上没挂什么医馆的牌匾,甚至连个牌子都没有,简朴得如一户普通人家。

    难不成是他自己的家?

    可推开门进去,竟然真是一个医馆,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浓郁的药香,方才房门紧闭,那药香气竟然一点都没有透出去。

    大夫正在案台边看着书,看着来了两位客人别把书放好,起身过来接人。

    把人送到医馆,汪琼也总算松了口气,她扶着人到榻上,从衣服口袋里把所有的碎银子都拿了出来递给大夫,“大夫,麻烦您救救他,我出门出得急,身上没带多的银子,这所有的都给您,您看能不能帮忙医好他……我现在还有急事忙着回去,不能在这里久留了……”

    平日出门她都没敢在外面待太久,更何况今日还花费了半天时间力气救了个人,如若回府上晚了,怕是又要惹得汪沉怀疑。

    得到大夫的回答后她也不在这里留着观望男人伤势了,连忙往来时的路赶,汪府的马车还在那边,她怕马夫等得太久。

    这时候的人群不算太多了,陆陆续续都在往回家的方向赶,汪琼往回走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双腿不便被轮椅推着走,听着他们说起半年前的那场大火,想来也是在那大火中侥幸逃生的可怜人。

    她心中更觉荒凉悲戚,不过好在后日就能出发动身前往幽州,到时候与jiejie见了面互诉衷肠,她心中的忧思说不定会缓解些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临阳比汪琼先回的府,他向汪沉禀报今日汪琼的一举一动,事无巨细,包括汪琼时如何救的那男人,以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所发生的事:

    “暗中盯着的有三人,其中有两人被我打伤活捉,另一人的功夫很高,招式变幻莫测,交手十几个回合后还是让他给逃了,剩下的那个二人在回来的路上也服毒自杀。”

    汪沉低着声音:“他们是前去与汪琼联系的?”

    “不像,”临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:“他们三人一直都埋伏在那附近,只是琼儿姑娘想要将那男人送到医馆治疗时才想着要动手,我便急忙去阻止……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盯着男人的。”

    汪沉问:“那受伤的男人什么身份?”

    “属下目前还尚未查明。”

    现下入了秋,天色也暗得快了些,可府里的丫头还没回来。

    汪沉视线越过临阳,落在门口的方向,“哼,她胆子可真大的很,路边随便受伤昏迷的一个男人都敢救,也不是怕什么取人性命的jian诈小人。”

    ……就跟她一般。

    跟她一般……

    男人凝眉,说起来……她们之间的某些相似度竟然还挺一致。

    脑海里那股之前违和的怀疑感又冒了上来,虽然当时她与自己说她们二人是姐妹,但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妹,又有几分相似可言?也哪里值得要去舍命相护?

    可荆三陵……她的生活、习性、说话的语气、给人的感觉以及家世,都与她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……应该是自己想多了。